2008年7月7日星期一

谈方修先生

谈方修先生

温任平

方修以一人之力编纂《马华新文学大系》(1919-1942年)10巨册,这项工程如斯庞大,即使作家协会、文化机构或大专学院拥有人力与资讯(文稿)支援,亦不易成功,而方修居然能凭着坚韧不移的意志,以个人之力促成此壮举,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。

不知为什么有这冲动想谈谈方修。方修原名吴之光,生于1921年,他著述甚丰,是著名的新
马文学史家。1997年12月留台联总邀他从新加坡来马出席“马华文学的新解读”研讨会。方修健康不好,未能前来。笔者与方先生始终缘悭一面,他的论文追述的是日军南侵,6位于沦陷期间殉身的新马作家。

笔者于60年代末,70年代初于马华文坛推广马华现代文学运动,与方修的文学观南辕北辙,
我对他只感到好奇,但谈不上好感。方修以一人之力编纂《马华新文学大系》(1919-1942年)10
巨册,这项工程如斯庞大,即使作家协会、文化机构或大专学院拥有人力与资讯(文稿)支援,亦
不易成功,而方修居然能凭着坚韧不移的意志,以个人之力促成此壮举,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。

强调文学作品的革命性

方修也写过一些论述,出版过一部上、下卷的史稿。他的手术刀只有现实主义一把,而且相当锋利。他以左翼文学史观选稿、撰论,不断强调文学作品的社会性、积极性、批判性、革命性,作品斗争色彩愈浓则阶位愈高,革命性现实主义强过批判性现实主义。批判性现实又强过积极性现实主义,具有浪漫色彩的现实主义奠在下面。那还不是最坏的,比浪漫现实主义更糟的是象征主义。凡是“李金发式”的作品,如1920末的曾华丁等人的创作,1930年代《槟城新报》<诗草>副刊温梓川、吴逸凡诸家诗一律被批贬为“唯美主义”、“形式主义”是“文学逆流”。方先生的文学视野容不下象征主义、现代主义。他对当时20世纪法国象征主义(如魏尔仑)与同时期美国现代主义的表现(艾略特),似乎不知不觉,或知而不觉,而且他也缺乏史家的胸襟正面看待现实主义以外的形式创新。

当然面对像郁达夫这位中国南来在《星洲日报》担任编辑,成为当时新加坡文学青年的“文学
导师”的重量级作家,方修倒是不敢造次。再加上郁达夫于日本南侵期间于印尼失踪(被日军虏获
杀死的可能性甚高),这位思想颓废但却抗日的作家成了“准民族英雄”。方修在编纂大系,撰写文论都特予宽待。还有连士升,他是报界名人,写过《尼赫鲁传》。他的信札书简平易近人,叙述清晰,语言朴实。他的作品虽然谈不上什么批判性、革命性,但他和郁达夫拥有的不仅是文坛声望,也拥有可观的读者群。方修对他们另眼相看,可以理解,但其他非现实主义作家及诗人,就没那么幸运了。

像温梓川便是一例。温氏于1926年负笈广州,翌年就读于上海暨南大学,他是鲁迅、徐志摩的
学生,他的师友包括汪静之、邵洵美、戴望舒、蒋光慈、丰子恺。除了鲁迅没有问题之外,从感
情炽烈不羁的徐志摩到性格圆融恬淡的丰子恺都可能“教坏”了温梓川。何况温梓川心仪戴望舒,特别推荐后者的《雨巷》,又翻译英美诗作,立场举措如此“反动”,温梓川虽然亦服务于报界,是槟城《光华日报》的编辑,方修觉得他比郁达夫、连士升更容易成为“阶级敌人”,对他没有好感,对他的诗作,字里行间明里暗里都在批贬。

今日新马两国的大专学院中文系还在使用方修的书,因为除了方修,国内没有另一文学史家有 他著述的规模。方修曾当过记者,后任报章编辑。1966年开始到1978年在新大中文系担任兼职讲师。他的弟子杨松年教授一方面非常钦佩方修,一方面希望能找到方修当年没有为我们留下
的文稿资料。一味在方修的资料堆里反复咀嚼,得到的惟有反殖、鼓吹社会政治改革的现实主义
资料。黄锦树在《张锦忠与马华文学(史)复系统》一文中,提到“战前零星的现代主义书写”去了哪里?我也不知道在哪里,但当然不在方修先生的档案或抽屉里。

线装情结: 2008/05/12

1 条评论:

yh chan 说...

温老师,
在报章上得到你的网址,上来看看。
我也在网上弄了个,有关孩子的成长记录。
共勉之